小荣目光呆滞

小荣手上伤痕累累

37岁的黄春根泪如雨下

　　5月8日下午，新建县西山镇茅岗小学负责人向黄春根预支了5000元现金，用于给他12岁的儿子小荣(化名)看病。小荣原本是一个活泼的孩子，如今却一言不发，目光呆滞，看上去心事重重。他的身上伤痕累累，问及原因，他说是被老师和同学打的。黄春根夫妇认为，儿子小荣患上心理疾病，学校脱不了干系。他们告诉记者，茅岗小学负责人、五年级数学老师黄省根作为此事的直接当事人，不仅未到医院看望小荣，还将此事隐瞒。

　　5月7日，本报记者介入后，西山镇政府正式展开调查，并承诺及时公布结果。

　　目击：孩子手上伤痕累累

　　5月7日上午10时，新建县西山镇茅岗小学五年级教室里，学生们正在自习。这节本是数学课，但数学老师黄省根赶到镇上汇报情况去了。教室中间空着的位置是12岁的小荣的，他正在省精神病院心理康复中心接受治疗。

　　记者随小荣的父亲黄春根来到省精神病院，见到了小荣。黄春根连声呼唤，但小荣的表情没什么变化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应声。卷起小荣的袖子，记者看到他手上密密麻麻布满伤疤，有的已经变淡，有的较新，有的新伤疤叠在旧伤疤上。此外，他的脚上也有一些伤疤。

　　记者问他伤疤怎么来的，他说是老师和同学们打的。黄春根抑制不住泪水，哭出声来。

　　家长：学校脱不了干系

　　现年37岁的黄春根和妻子胡木香在南昌市摆地摊卖菜，家里有4个小孩，小荣排第三。“他从小比较调皮，喜欢和同伴打打闹闹，但不会太出格。”胡木香说，她和丈夫平时很少回家，小孩靠公公和婆婆照看。今年4月下旬，她和丈夫回家插秧，发现儿子不对劲。

　　“我让他拿脸盆装水洗脸，他却拿来一条毛巾，不怎么说话，问一句答一句，支支吾吾的。”黄春根仔细看儿子，发现他没什么精神，眼睛呆滞。而且小荣不愿去上学，说黄老师(指黄省根)不让他去。黄春根扒开儿子的衣服，才发现满是伤疤。

　　夫妻二人带小荣来到省精神病院心理康复中心，医生说孩子患上了心理疾病，要留院康复治疗。沉静下来后，夫妻二人觉得儿子变成这样，学校脱不了干系。一方面，小荣说自己既被老师打，又被同学打，因此不敢去上学；另一方面，小荣身上的伤产生很久了，老师没有尽到及时告知家长的义务。

　　让二人气愤的是，茅岗小学实际负责人、五年级数学老师黄省根作为此事的直接当事人，不仅未到医院看望患病的小荣，还将此事瞒了10多天，未向西山镇中心小学、镇教办汇报。

　　4月25日，黄春根找到黄省根，要求他向上面汇报，并希望他能借些钱给小孩治疗。

　　班主任：小孩去年很正常

　　5月7日，记者来到西山镇茅岗小学。这是一所村小，归西山镇中心小学管理，有6个班级63名学生。包括校长在内，学校有7名老师，校长患病，未来学校上班。五年级包括小荣在内共有16名学生，分别为9名男生和7名女生，年龄都在11~13岁之间。2001年出生的小荣个子不高，坐第二排中间。

　　五年级班主任是邹国斌，教语文。他说，这个班从四年级开始由他带，已快两年了。小荣读四年级时还挺正常，语文分数在60~70分之间。今年开始，小荣慢慢变了，既不写作业，上课也不认真听讲。“他喜欢到楼下去找低年级的学生打架，那些学生大部分是村里砖厂职工的子女，是外地人。”邹国斌说，有几次砖厂职工向他告状，说小孩被小荣打了，他找小荣谈话，但小荣压根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。小荣的父母经常不在家，奶奶来过一次学校，他当场批评了小荣，但事后小荣又调皮。

　　据悉，南昌市推行的“家访制”在茅岗小学并未得到实施。邹国斌承认，虽然小荣家离学校不远，但他从未上门家访。

　　当事老师：曾打过一耳光

　　黄省根与黄春根都是西山镇黄家自然村村民，两家隔得不远。“小孩比较调皮，他爷爷曾要我管严一点，我也是这样做的。”对于这次事件，黄省根对记者说，他去年下半年开始教五年级的数学，小荣的成绩很差，只考了二三十分，今年3月一次测验只得了8分。小荣上课经常不看黑板，有时课本都不带，布置的作业也不完成，说是没笔。

　　对于打孩子一事，黄省根起初否认打过小荣，后来胡木香和他对质，他又承认打过一次，是在今年4月初用手打的，下手不重，打了一耳光，“打他也是为他好，并没有恶意”。针对小荣说的“黄老师不许他去学校”一事，黄省根否认了。

　　校长：孩子打闹很正常

　　邹国斌表示，关于小荣在学校被学生打一事，他起初不知情，因为小荣从来没跟他说过。小荣入院治疗后，他询问班上学生，才知道大概有4名学生打过小荣。“都是在学校外面打的，并未发生在校内。”邹国斌认为，这与学校、老师关系不大。

　　记者随即去询问学生。打过小荣的一名学生悄悄告诉记者，就是在教室里打小荣的，不是群殴，而是单个上，用手打的。打小荣没有特别的原因，就是打打闹闹好玩。

　　记者注意到，五年级的教室就在老师办公室旁边。

　　对此，西山镇中心小学校长李德凰认为，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，但小荣身上这么多伤痕，老师没有及时发现并向家长反映，确实有些不妥。

　　镇政府：正式展开调查

　　从小荣入院至今，黄春根和胡木香夫妻二人已花费5000余元治疗费。医生表示，小孩可能受到某种刺激，产生了恐惧和自闭心理，这是心理疾病，得留院治疗。

　　据了解，小荣入院一事，黄省根未向西山镇中心小学汇报。5月7日上午黄春根去学校投诉，校长李德凰才知此事。对此，黄省根称，未汇报是因为没时间去中心小学，而电话里又说不清，所以一直拖着。但记者调查发现，从茅岗小学去西山镇中心小学，骑摩托车仅需10来分钟，步行只需20多分钟。

　　据悉，5月7日，李德凰将此事向西山镇政府汇报。该镇分管教育的副镇长邹步晖当天上午赶到茅岗小学处理。他承诺，将及时公布调查结果，给家长一个满意的答复。

　　目前，西山镇政府已责成茅岗小学预支5000元现金作为小荣的治疗费。对于此事的进展，本报将继续关注。

　　文/记者何柳斌 图/记者李龙

　　记者·点评

　　在医院见到小荣时，黄春根这个七尺男儿泪如雨下，令人心酸。因为家里穷，小孩比较多，黄春根不得不离开子女，来到南昌市内摆地摊卖菜。但是，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儿子，却患上了心理疾病。小荣是不幸的，年幼的他，即便再调皮，也不应受到如此“惩罚”。离开时，医院铁门关闭，小荣被带入一个小房间，黄春根再次哭出声来。

　　在偏远农村，如何呵护留守儿童的心理及身体健康，依然是摆在全社会面前的难题。我们祝愿小荣早日康复，也希望不再出现第二个小荣。